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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卖流程还在继续。

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是这样,本来什么也不感兴趣,但是听了那拍卖师的讲解,内心又腾起一种什么都想买的冲动,心想不愧是名嘴,但我整个人理智还是在的,怼着拍卖书东看西看。

有那种传说中小国的玉玺,还有什么从国外传过来的整套头面之类的东西。

期间那小孩儿还往我们这边看了几眼,胖子都感受到了,在桌下使劲儿拽我的袖子,但我依然顽强地不抬头,继续等。

好容易等完中场休息,等到了第7件拍卖品。

我一下子就坐直了,但这个第7号很奇怪。

别的拍品,要么是直接在盒子里被端上来,要么是从下面升上来带着防弹玻璃的展示台。

就这个,只有一张照片。

还是个挺大的木盒子,看着差不多有一个人那么长,上面就贴了个号,17号,这件拍品也必须是寄到买家指定的地址内,不能自取,不能现给。

没有介绍也没有其他的,直接开拍。

但却有不少人都很感兴趣,从一百万开始举牌,每次十万或者一百万加码,上不封顶,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便已经上了两千万。

算是一个小的质变了,到了这儿之后,角逐的人开始逐渐变少。

胖子也才举了牌儿,不过看得出来他也挺肉疼的,我跟他说看来他得到的内幕消息也不是特别内幕的时候,他紧张得没有搭理我,手握成拳头,额头上都沁出汗了。

不过那帮蒙古人也参与了竞拍,并且还颇有一种死磕到底的架势,我还挺好奇的,但这都不影响我要截胡的决心。

我直接拿了加码的牌儿,立在了桌面上。

自动跟票。

我妈教过我的道理。

如果一件东西你想要,大家都想要,那你就算心底没有,面上也要拿出来破釜沉舟不死不休的气势,这样竞争的人反而会少,成本反而更低。

我和胖子是一个包厢的,下面拍卖师问我们是否一起,我在胖子无比诧异的目光中摆了摆手,一口便否认了。

胖子惊呆了,大概是从未料到我会在他背后刺上一刀,基本上是目瞪口呆的状态,特别搞笑,杨飞在旁边低着头捂脸偷笑,笑得快打跌了,一直在颤,被我两根指头拧在了胳膊上,才终于收敛了点。

“你拍我拍都一样,有消息共同分享”我无所谓,边喝水边跟胖子说道,“我知道你快没钱了,收了吧。”

杨飞早把胖子的积蓄给我交底儿了,现在差不多都快到胖子的极限了,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,值得他这么倾家荡产地砸出来。

胖子反应了好一会儿,看我立在前边的木牌始终没收回来,苦笑一声,摇摇头,才算是放弃了。

到最后只剩下我和那帮蒙古人,不过举牌的从年纪大的换成了那小孩儿。

那小孩儿兴致勃勃的,我看不出来他是到底纯粹是因为之前丢了那剑,纯粹想跟我杠起来,还是他们真的想要那东西,反正在我瞟过去一眼的时候,他挑衅地笑了笑。

胖子偷偷凑到我耳边嘟囔,“他们一帮子外围人,怎么可能能得到信儿,那小子估计跟你杠上了……”

我不是特别信胖子的话,那小孩儿可能是会跟人斗气的性格,可他旁边的那位可不像。

拍卖的规矩,只能立一个牌,我先立了他们就不能再立,除非他出价到我不能接受的程度,给我点爆,不过有时间限制,二十分钟。

但他们那边显然也是有所顾忌,大概还考虑到下一件天珠,没有一下子加到很离谱让我想撤牌的程度,不过到了五千万的时候,我也有点小心疼了。

索性熬得住,时间也没剩多少,别的包厢都是看戏一样的架势,看着我们这两个小辈在这儿你来我往。

我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的犹豫被那小孩儿看出来了,他再看过来的时候,翘着二郎腿,样子还挺欠揍的,似乎是准备在最后的关头来个大的了,要么逼得我放弃,要么血坑我一把。

他虽然再往上加我也撑得住,但我可不想当冤大头。

表情管理我也是会的,我低了下头,短暂屏蔽掉最近脑海里一直闪回的照片和快递单,整理好情绪。

我茶杯里的水都喝完了,便随手拎了个多余的,收敛掉通身懒散的架势坐好,冲着那小孩儿的方向扬了下茶杯,笑笑,喝了一口茶。

我从小学煮茶、倒茶、品茶,茶艺是一流的。

看,喜欢看,那就看呗。

那小孩儿愣住了,大概顿了有十几秒钟的功夫,手上没有动作。

铃声一响,他错过了最后的时间。

胖子目睹全过程,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嘚瑟,由衷地拍了几下巴掌。

我转身,从容地吐掉了嘴里的酒,斜杨飞一眼。

他倒是聪明,给我们上的是水,给自己上的是酒,我说怎么刚才看他手抽了下想拦我来着。

那小孩儿看样子是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被算计了,快气疯了,牌子一撂就要往我们的包厢过来,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。

那狼头男倒是还算有风度,转了下手上的戒指,遥遥冲着我们举杯,不过他没像我那样装,一饮而尽,冲着我们亮了亮杯底。

我是听胖子描绘的全过程,已经达到目的了,我们就没继续待下去,胖子一路绘声绘色地描述,说那小孩儿脸都涨红到脖子根儿了,他拍拍我的肩,“小江风,你这张脸,下海起码十万起……”

我正开车,看了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眼,“二百万。”

胖子没听清,还正兴奋着,“什么?”

还真有不长眼的硬凑上来出价,老早的事儿了,不过他挑错了时候,我都没反应过来,我几个同学酒瓶就摔这人脑壳上了。

我没再吭声,他接着补充,感慨道,“不过你喝的时候有多好看,吐出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……”

哪壶不开提哪壶,杨飞的白酒辣得我差点装都没装下去,我让胖子要么下车感受南京最原始的冰冷拥抱,要么就闭嘴,他才算是消停,让我安安静静地到了公寓。

我俩心事重重的,都睡不着,一直在客厅等着,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,往公寓楼下一看,那东西卖家果然遵守承诺送过来了。

确实是一人多长的木盒,上面的号都在原来的位置老老实实呆着,那里头的东西不轻,我和胖子废了老大的力气才终于把它拖到了客厅里。

这可是五千万买来的东西,我一直让胖子轻点,他说得了再慢被邻居看到了还以为我俩大半夜抛尸搬棺材。

我坐在沙发上,本来还没有往那边想,这会儿听胖子一说,看着那木头盒子,感觉他说得确实还挺有道理的,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,越看越觉得那像个棺材,我就让胖子去开那盒子。

胖子啧地嫌弃了一下我的胆子,但我作为金主,全额出款的人,他半句也不能反驳,麻溜地便撬开了盒子。

我别开了脑袋,听到他“咦”了一声,盒子里头还有个黑色的袋子,挺长的。

是什么?我忍不住凑过脑袋看,胖子瞟了我一眼,径直便拉开了袋子的拉链。

里面惨白的人脸一下子便露了出来。

是萧肃生!头发虽然没有打理,但他到底没有当时在墓里面的时候那么浑身都破破烂烂的,还换了衣服,但眼睛却是闭上的,嘴唇的颜色发青,没有半点血色。

我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,下意识地就往后退,差点就要报警了,才听到胖子喊我,“别别别别怕,活的活的,过来过来。”

第27章我再也不敢说那几个朋友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了。萧肃生没醒过来……

我再也不敢说那几个朋友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了。

萧肃生没醒过来, 胖子嗐着急忙慌地问我怎么办,我无语了,叫他背着他, 别晃着脑袋, 我们赶紧去医院。

“对对对, ”胖子被这么提醒终于回神儿过来了, 他手忙脚乱地把萧肃生拿出来, 我都怕他动作大大咧咧的把人给撞了。

我又从门边退回来, 给胖子帮忙, 帮忙的时候,看到萧肃生手背上手腕上扎得满满的针眼。

再联想到萧肃生是怎么出现的, 我很难不往一些最差的情况上想, 一想就头皮发麻, 一股子无名火起。

等开车到了医院,我勉强压下去了点情绪。

医院是距离公寓最近的私人疗养院,我和胖子翻遍了萧肃生全身也没找见他的身份证, 丫买衣服还送吊牌呢,一个大活人连身份证都不给。

最后登记病人的是我的名字,因为胖子跟萧肃生实在差异太大,写他的名就太不像话了,我让医生先给萧肃生做体检、检查、扫描,无论什么办法把人弄醒过来。

也算是多亏了我和杨飞的关系,我在萧肃生送去检查的时候, 本着贵的就是最好的原则,我订了间豪华病房, 带客厅的那种,签单的时候, 胖子看着日费用8后面4个零,眼睛快瞪出来了。

没办法,沉没成本摆在这儿呢,更何况那人是萧肃生,在着这病房虽然已经是最好的了,但其实价格也不算很高,还是要看萧肃生的状态,需不需要别的方面的治疗。

我俩在外面守着,很快就大眼瞪小眼,但没有一个人说要去歇着。

等门上亮了绿灯,医生和几个护士出来,我和胖子一下子便围了上去。

医生问谁是家属。

我当即脑子里便冒出来了各种各样的想法,都是不好的,有点慌,最近几天也是没有休息好,眼前一花,我就扶了下墙。

把医生给吓着了,叫我不要着急,里头就是失血过多,营养也没有,胃里都是空的,再加上体内检查到了大量的麻醉残留,所以一时半会醒不过来。

但是性命方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,年轻人身体是格外的好,再昏迷也最多不超过两天……

我说实话那医生后面说的我压根就听不到脑子里去了,就记得叫把人推过去,注射营养液。

等其他人都走了,就剩下我和胖子坐在另一张床上,我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就安心了下来,才觉得累。

各种疲乏瞬间便涌入大脑,胖子就让我睡吧,他估计看这个输液的速度,四整瓶下去也得早上了。

我压根儿没顾得上跟胖子客气,应了一声直接栽在床上就睡了。

睡眠质量特别好,我比平时醒得早了点,一看表六点了,胖子在旁边飘窗上睡得比我还死,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,我看着护士换完输液瓶,胖子也没醒,萧肃生也没有。

我回家了一趟,换了身衣服,正好昨天煲的还有汤,放在保温桶里拎着,又炖了点粥,赶了回去。

结果才进房间门,就看见杨飞还有我其他几个同学,在客厅另一边站着,一人手里抱一束花,旁边还堆着果篮和各种保养品,胖子在另一边,难得见他有点局促。

胖子见我一脸茫然地进来,找到了救星似得,急忙冲着对面说道,“来了来了。”

其实他不用说人也知道我来了,我关上门,“怎么个章程?”

我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。

他们几个先是惊讶地愣了一下,杨飞反应得特别快,“你好了?”他大步便走了过来,我瞅见他昨天晚上的衣服都没换,“吓死我了,失血过多,是不是昨天晚上那小子把你给算计了……”

“不过你放心啊,江小风,我们接到了飞哥的消息之后,就组人把那给揍了,放心,绝对的惨,绝对的秘密,我爸那边我已经打点了,照片和那俩人的档案扫描件我都发你微信上了,给你消消气,让那帮子人知道什么叫做地头蛇来了咱这儿也得趴着……”

杨飞还准备翻着我看到底哪儿出血了,我给他一把按在了沙发上说我没事儿,误会,里头躺的不是我。

但我看手机上发来的那照片,我不确定那蒙古的未成年小子是不是也这么想的。

挺惨的,不确定这梁子是不是结下来了。

简历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,先把那几个给送走了,临了想起来事儿,叫杨飞帮我整一张身份证,照片过两天再发过去。

等他们走了,胖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,喝了一大杯水,扭过头看着我手机上的照片抖了下,“现在你莽哥我算是明白为啥南京是你的大本营了,你没见到刚那几个小孩儿过来看到我的那架势,说不好话感觉那玻璃瓶子分分钟都要砸我脑壳上了。”

我问萧肃生怎么样了,“哪有这么夸张。”

“有有有,”胖子一听就来劲儿了,“真有这么夸张,他还没醒,不过看着气色没那么要命了,这保温桶里什么我喝点我跟那几个小子瞪半个小时了,饿死了……”

我去看萧肃生了,粥和鸡汤都便宜胖子了。

但我也没一直守着,中午和晚上还有饭局,其实我晚上吃的不多,一群男生,但也没人会灌我酒,晚上大部分时候,我静静地在座位上坐着看其他人闹腾。

有那么几分钟我也会感觉格格不入,自己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,朋友也有,交杂着的估计有利益但大部分也是真感情,普普通通,花不完的钱,没有真正喜欢做的事情,也没有特别渴望要得到什么东西。

其实不得不说,我是极度厌恶胖子的突然闯入打破安定的生活,可又必须承认,这给我一层不变的生活多了点什么呢,大概是活着的兴趣吧。

差不多第二天中午的时候,我举着橙汁跟旁边的人碰杯,电话突然就响了,胖子打过来的,说萧肃生醒了。

我麻溜地便站了起来,找个借口直奔疗养院,好在到底没忘了带上我一大早就做上的病号餐。

我去到的时候,萧肃生和胖子在两张床上相对无言,两两沉默,搞得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把萧肃生的剑和饭放到他手边,坐了下来。

我看见萧肃生手上的针头被拔下来了。

胖子在一边叫我评理,“他一醒拔了针头就要走,好说歹说拦下来了,这才刚醒你评评理这我们江小风花了多少钱……”

我用眼神儿示意胖子赶紧闭嘴。

“那个,”我看看萧肃生和胖子,“吃点儿?”

胖子不说话了,他虽然吃了午饭,但说并不介意再加一顿下午茶。

萧肃生被俩人盯着,大概也顶不住压力,打开了保温杯的盒盖,他喝了一口,扭头沉沉看了我一眼,“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。”

我其实没往心里去,但他好不容易醒过来了,我也不好打击他,就点头。

胖子喝着汤,嘴上还不消停,说他要是女人绝对嫁给我,情绪稳定还会做饭……

我叫他闭嘴,他就是不闭嘴,我就拿着抱枕砸他,他一路躲着还一路边喝贫嘴,逃到客厅里,被我追了过去,一个抱枕正砸他脑门上。

胖子说他要反击了,正吆喝着。

冷不防萧肃生走出来了,我正躲着蹿过去,冷不防胖子一个旋风飞枕正砸在他脸上。

给我吓得不轻,一个箭步冲过去看萧肃生怎么样了,好不容易醒了,别一下子又给人砸过去了。

脑震荡怎么办。

我把萧肃生的脸掰过来掰过去看,还摸了摸他脖子上的大动脉,我跟那医生请教来的,没事儿,才松了口气。

“头晕不晕?你现在眼前花不花?”我一连串问完话之后,太抬起头等萧肃生的回话。

才反应过来,发现萧肃生整个人都是僵硬着的,看得出来这人是在努力克制着把我一拳打出去的本能冲动。

萧肃生摇了摇头。

可能是不太习惯吧,我讪讪地笑了几声,“没事儿就好。”

说着话我瞪着胖子,看他在那边蒙着头笑。

完了之后胖子就跟萧肃生说真有正事儿,他拿出来手机,把拍的那三张照片看,问萧肃生有没有线索。

我不知道胖子是什么时候偷拍的,睁大眼睛,用眼神儿质问他。

胖子很心虚,压根儿就不看我。

我们仨坐在沙发上,一左一右坐在萧肃生旁边。

萧肃生每个照片也就过了一眼,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和胖子都非常惊讶的举动。

他站起来就要走,说快来不及了。

我这个时候体会到了胖子那时的茫然和上头。

萧肃生走得又快,我一个飞跃半跪在沙发上才算是扯住了他的手。

“什么?哥,这跟我有关,要走一起走,说清楚。”我慌不择言,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,胖子暗暗冲我点赞。

我拽得紧,萧肃生没抽出来,扭过头,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这样其实挺好。”

好什么?有人都威胁我说未来我的手要变成蜥蜴爪子了,我这几天已经开始做梦梦见自己趴着在啃草,还变成绿色儿了。

我示意胖子也学着我的样子拽萧肃生,他用嘴型告诉我对不起臣妾真做不到,但胖子惯会打圆场的,冲着萧肃生笑,“你看看你看看,这身体刚好,其实再着急也不差这一两天了是不是,我也猜得到,要么去这个村子,要么就去那山上是不是?那还不如休整好,咱还能准备一下东西,你也调整好状态,不然就这身衣服出门也够呛是不是。”

胖子这么一说我反应过来了,萧肃生没身份证,我告诉他一会儿拍个照片,过两天才能拿到手。

没有身份证可是寸步难行,再说也没见他的手机。

不知道是那句话终于戳中了萧肃生,他没再坚持要离开了。

胖子和我都松了一口气,胖子就问他看需要什么,先一起采买起来。

也不知道采买这词儿胖子是跟谁学的,我看了看萧肃生,问他有没有舅舅,咱还是先去理个发吧。

第28章既然我们去剪了个头发,就顺便也买了件衣服。萧肃生还给了我两……

既然我们去剪了个头发, 就顺便也买了件衣服。

萧肃生还给了我两张卡,不知道他从哪儿拿回来的,我和胖子当时没看见他, 还以为他跑了, 正在争相指责的时候, 这人回来了, 带着卡, 一张是正常的一类卡一张是工会卡。

这个我知道我家里也有, 一个发工资的一个发绩效的, 在路上的时候胖子偷偷地查了查,他算算, 告诉我如果正常职级晋升的话, 差不多不到两百年, 那把剑还有这个人的钱就能还清了。

我无语了,我叫他算现值,没见过有人是按胖子这样收投资的。

但我还是把卡收好了, 大概是因为萧肃生给我的时候给出了全世界的气势,我甚至接过来卡的时候莫名有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。

这不对,我才是金主,于是我高贵地转了转我非常贵的表,然后发现它好像磕了一下,不知道磕到哪儿了。

裂开了。

我们还真刷萧肃生的卡了,在我看来, 里面是有点存款的,就是没料到他工资其实还挺高的, 关键是看这架势工作应该还挺稳定。

我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他。

萧肃生其实是一个有点颠覆我审美的人。

我一直觉得白衬衣加无论是黑衬衣或者大衣外套的搭配都很楞,这是我妈跟我的审美唯一达到统一的地方。

但萧肃生穿着还挺好看的, 但是我坚持认为换个颜色的衬衣会更好。

胖子对这些衣服都嗤之以鼻,说这不是能上刀山下火海的打扮,我叫他别废话,找一件能下火海的试试,他给整了个灭火毯。

我把灭火毯闷他头上了,胖子这个人,总能轻易调动我的神经。

尤其是现在,我的存款去了十之八九,花的时候无比潇洒,现在有点没有安全感了,非常敏感。

但我知道胖子说的对,我们后来去了室内最大的户外商品店,大概描述了一下要去的地方,那边导购们推荐了很多东西。

胖子是经验丰富的人,叫他们省了那些流程,直接按他列的单子出,但我听的感觉什么都需要,什么都想买。

包括他们说的一种能在户外手机水的杯子,还有一种太阳能防水带刀充电手电筒,等等等等,胖子提着货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买好了。

胖子难得无语了,但他很快就接受良好,一并记了他的账上。

只是我们出发的时候有点小波折。

我作为此行最大的金主,贡献了人和钱,还借了杨飞辆改装过的大g,本来他是要借派克峰的,但我拒绝了,大g也不错,坦克一样,他说别的车撞散架了这都不会有事儿。

但萧肃生不同意我去,胖子倒是模棱两可。

我当时差点气昏过去了,不过我是个大部分时候情绪都稳定的人,理智地选出了最佳的方案。

拿出了当年我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,胖子都快哭了,最后萧肃生被迫沉默了。

只是去雪山一趟,跟长途旅游差不多,这会儿我是这么认为的。

胖子说你这么乐观也行,就希望如此吧。

我们三个就踏上了路程,他们俩讨论完之后决定先去快递上的那个地址,青海那边的一个名叫库拉明凯的小村子。

毕竟照片哪里都可以寄,关某某不掩饰这个地址,应该是有原因的。

胖子叫我回忆一下打从出生开始有没有认识姓关的人。

我躺在车后座上,在我的微信通讯录里扒拉了半天,没有找到,至于小时候,那会儿我的智商还比较抽象,能记住的事儿不太多。

但我倒是想起来,杨飞之前把那俩蒙古人的档案扫描件发过来了,这两天兵荒马乱的我还没来得及看。

冥冥之中我打开的时候就有预感,果然,这俩人,哥哥叫关山野,弟弟叫关金乌,当然还有一串部落的名字,太长了,我没认真研究,隔着靠背,萧肃生看了我一眼,我不由自主地就把手机递过去了。

关山野和关金乌他们俩这个年纪,其实档案里的东西不多,父母健在,是个部落的头头,胖子开着车还凑过去副驾驶看了眼,说这个部落算是比较辉煌的那种了。

我刚开始还比较奇怪这俩人的教育经历都比较汉化,从小在中央民族大学附上的学,胖子告诉我现在有不少都这么做,倒是不稀奇。

关山野才大学毕业没多久,名下还有几个企业,才比较稀奇。

胖子让我搜这企业是干什么的,我攀着副驾驶座探个脑袋,还没来得及动手,萧肃生就回答了。

“稀有金属进口、玉石和獒犬,”他点着屏幕回头冲我说道。

他手指头特别修长,骨节分明,并且还很有力度,这种手是特别适合弹钢琴的,我没在心里感慨完,萧肃生大概以为我和胖子不吭声是没有听明白,就再解释了下,“稀有金属进口和玉石、獒犬买卖,暴利,一般都是在藏区。”

我点点头,这三个我有耳闻,稀有金属就不说了,特别是有一段时间昆仑玉被炒到了接近于天价的水平,至于獒犬就更是一本万利了。

“那他们蒙古人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藏区做生意。”我问萧肃生。

他很短暂地顿了下,摇摇头,我就知道他应该是不想说了。

倒是胖子,一口便回答道,“这还有什么难猜的,他们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呗。”

我刚才还真以为胖子的嘴里能吐出一星半点的象牙出来,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,要不是他在开车,我真想把手机一巴掌拍他脸上。

哼了一声之后,我继续躺在了后座上。

其他的就看不出什么来了,只是我直觉关这个姓和那个寄快递的人之间必定有牵扯。

我们这一路越往西越冷,但是过年的气氛还没完全散掉,时不时有人会放烟花,路边的风景不错,我胸前挂着相机,快成为随队专业摄影师了。

我们有卫星导航,显示去库拉明凯,要穿过九寨沟。

没想到大冬天的,这边旅行的人居然还挺多,世界各地的都有,这几天正下着小雪,澄净碧蓝的海子和金色的彩林上都披了薄薄一层,飘渺如人间幻境。

美极了,但我们有目的地,没有停留。

胖子还抱怨说这是无用美学,下了雪山路里更不好走了,得慢点,不然的话,连车带人翻进无人区里,我们就只能给野生动物贡献今年的kpi了。

胖子是北京人,一点儿冷都受不了,这会儿正轮到他开车,他戴不了皮手套,说车里拉着暖气也暖不了他冻成一块儿的心。

我叫胖子别废话了,我来开,他欣然答应,正准备看看前后路况再刹车的时候,胖子突然啧了一声。

“等会儿,”胖子按住了要爬上驾驶座的我,一个甩尾转弯,我是半点没防备,差点被甩到副驾驶的车窗上,幸亏萧肃生拦了下。

我怒目瞪向胖子,他却是一脸的严肃。

又过了几分钟,胖子转过脸问萧肃生,“我们是不是被尾巴跟上了?不知道多长时间了。”

萧肃生淡定地看了他一眼,“差不多半天。”

胖子愣了几秒钟,然后一下子有点小崩溃,“哥,你知道?你知道你不说……”

他加快了点速度,我们距离库拉明凯已经不算远了,最多小半天的车程,但路上弯弯绕绕四下无人,后面的车似乎是也不顾忌什么了,咬得很紧,就始终保持五十米左右的距离。

这在飙车中就表示了车主的态度,游刃有余,我能超过你,只是我不想而已。

萧肃生回了胖子,“我以为你知道。”

我能看见胖子咬牙的动作,其实我们三个人在,还有萧肃生,我还挺从容的,只是大概胖子作为驾驶人,被戏耍的感觉可能总归不太好。

胖子有点着急,他都不说冷了,但他开车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稳,这样的话坐车的人会很舒服,但缺点就是速度不太可能提的特别高。

那个京牌的车始终在后面吊着,到最后我都被感染得有点着急,莫名有一种生死时速的感觉,后面追的跟鬼似得。

我就硬生生往前边挤,萧肃生帮忙把我的一条腿给薅了过去,我才算接过方向盘,“我来吧。”

跟我的一帮子同学比,我可能不太懂飙车,但我懂人性。

前边过了一个比较陡的斜坡之后,我开车一个急飘转弯,直直地冲着后面的车冲了过去。

油门拉到满了,几十米也不过眨眼间的功夫,那车很明显停滞了下,最后不得已主动往斜坡下躲了过去,撞上了底下的山壁,车头都有点凹进去了。

那车再上来就要点时间了,我看了眼导航,转了别的路,叫胖子别再尖叫拍我的胳膊了。

胖子惊魂未定,叫萧肃生赶紧把我拖走,一把夺过了方向盘,“你疯求了吧,你名字里带个风还真疯,以后就叫你疯子吧,刚那货不躲他大爷的咱全死这儿了,也不用去那村子了,咱直接上西天得了,你以后不许摸车,我再让你摸车我就是你孙子……”

我看见胖子确实吓得不轻,额头上都冒出来汗了。

“那我就叫你莽子,”我不用萧肃生动手,自己就老老实实爬了回去,胖子勒令我把安全带系上,我照做了。

库拉明凯还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庄,地势比较平坦,我们远远地就看见了,在经过他们的地界石碑的时候,远处有一只黑色的狗正对着我们一晃而过。

那只狗特别大,纯黑色的,基本上就跟狮子一样大,我才注意到了。

但我还没回过神儿来,它就消失了,这边天色昏暗得比较早,我再看过去的时候,斜前边白茫茫雪地上空空如也,搞得我不是特别确定是不是光影形成的错觉。

我看了看前边,就连萧肃生都没有异常的反应。

可我的内心告诉我,那就是一只狗,一闪过去了。

第29章胖子在村头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了。他这一路都在跟我科普高反……

胖子在村头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来了。

他这一路都在跟我科普高反有多多严重, 结果,下了车,我戴着我的帽子手套围巾, 活蹦乱跳的, 他直接歇菜了。

我看见胖子歪过来的时候还以为他在开玩笑, 往旁边躲了躲, 辛亏萧肃生见不对给他拉了一把。

胖子口吐白沫脸都紫了, 我们赶紧拿氧气瓶下来给他吸氧, 连带着敲开了村头第一户人家的门。

是个小孩儿开的门, 戴着毛乎乎的毡帽,脸黝黑黝黑的, 穿着藏民服装, 两只眼睛机灵得很, 一看到我们就比较警惕。

但这种警觉在萧肃生丝毫不带烟火气地递过去几张粉红色票子后,迅速土崩瓦解了。

他把我们放了进去,我看到他家的院子和墙都是土和树枝垒的, 比较原始,大概是这里交通还是不方便,没有发展起来,经济条件确实不太好。

正屋也基本没什么家具,木头桌子几个凳子,比较原始。

我们给胖子随便找了个炕,把他放上去了。

我看到那小孩儿还在点着萧肃生递过去的票子, 来来回回看好多遍,牙都笑露出来了。

胖子的高反来得快去得也快。

他眼睛睁开调缝, 刚抬起手我就给他递了杯水过去。

那杯子是小孩儿给的,搪瓷缸的, 外面的一层亮面已经快掉完了,反正我是下不去嘴,胖子倒是不嫌弃,不过他喝了几口,就呸呸呸地吐了几下,说他不知道是不是着魔了,感觉要有一股土腥味儿。

胖子嗓子都是哑的,但他才刚坐起来,就说是我之前把他吓着了,呼吸太急促了才一下来就高反。

好一个甩锅,我刚把围巾扒拉下来准备反击他,我们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狗叫的声音。

那小孩儿也不数钱了,抄了个扫把就冲了出去。

胖子给我们使了个眼色,我犹豫了下,跟在了他俩的后面。

院子外面又停了辆车,好家伙,正是那辆京牌的奥迪。

个子特别高,皮衣皮手套,墨镜,头顶半扎了个小揪揪。

我觉得挺眼熟的,那人把墨镜摘下来,一脚把那小土狗踹开,我和胖子还记得司裁。

胖子比那嗷呜乱叫的小土狗和小孩儿更激动,一把子便顺手抡起了边上的锄头冲了过去,“就你小子啊,跟踪你爷爷,丫的上次就看你不顺眼了,一辆破奥迪也敢跟你爷爷的车……”

胖子倒没想着打人,撒丫子直奔着车就去了,我把他拉住了。

奥迪确实是奥迪,但那是奥迪派克峰,我觉得不如打人。

司裁看见我们倒是挺高兴的,冲着萧肃生伸出了手,“幸会幸会,巧了不是,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,之前路上是误会误会,正好顺路,萧老师,江老师,梁老师三位老师别介意啊。”

我还真不知道他们这行当管人叫老师来着。

司裁话是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的,眼睛却直勾勾盯住萧肃生。

萧肃生没跟他握手,一弯腰两只手指便捏住了那只小土狗的后颈,那狗跟他对视了一眼之后,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走了,我才松了口气,从后面冒了出来。

司裁拍拍手也不尴尬。

他这么把我们三个的姓都报出来了,显然已经调查过我们。

胖子叉腰拿着锄头站在前边,骂他说谁跟他是一家人,我们可是三个人,不想杀生赶紧走,这地儿有我们就没有他。

司裁无辜地摊了摊手,讲道理他一米九打手的气势,做这个动作挺搞笑的。

然后我们就看到他身后一拨村民赶回来了。

看样子像是去打猎去了,有一个手里还拿得土枪。

十好几个人,看到我们几个外地人个个都面色不善。

胖子就发挥了他的外交特长,前头几个挨个儿上去递烟,虽然那村民说的是土话,一个个鸡听鸭说的,但那边人的脸色居然好了起来。

司裁老神在在,一点都不慌地上了他的车。

我觉得他是在看我们的戏,胖子把院门关得震天响。

我们三个跟着村头那家的主人又进了屋,听那小孩儿介绍他叫扎西他爹是叫登巴,他娘去世得早,家里就剩他俩人。

起初登巴还是挺友好的,还问了我们要不要吃饭,我和萧肃生都拒绝了,胖子倒是端着个破碗蹲着,拿出他藏在车前座底下的酒,给那人倒了一大碗。

带着扎西这个半吊子翻译,胖子和登巴聊得热火朝天,他觉得是时候了,就试探性地问登巴知不知道一个姓关的人。

登巴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,当即我就感觉不太妙。

就听到他硬生生顶了一句,“死喽。”

这两个字儿我居然也听懂了。

胖子喝了点烧酒,正上着头,听了这话一把揽住登巴,大着舌头,“知道喽,我们就系打听一下,他在这里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,我们是他的……朋友,想去祭拜祭拜。”

他的话音刚落,那登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。

一下子拉着恶狠狠的脸,拿着胖子刚刚拎过的锄头就把我们赶了出来,顺带着把萧肃生的票子也扔出来了,叫我们滚远点,不然的话要我们好看。

他还在门口吆喝,左邻右舍都出来瞅我们了,一个个都是不怀好意的眼神儿。

萧肃生默默地捡着票子,我和胖子面面相觑,原来他刚才是装醉来着,我们走到村头的车前,司裁突然在旁边打了远光灯,探出个脑袋,“怎么样,要不要合作一把?”

胖子叫他走开。

司裁的心态倒是好多了,“不合作也没用啊,三位老师,刚刚你们车上的油都被我给泼了,上来吧,咱好好聊聊。”

胖子一听急火火地去检查我们的车,他抬脸起来的时候,头发都支起来了,我就意识到,司裁是没开玩笑,他是真把我们的油给泼了。

这孙子。

胖子火冒三丈,拿了个方方正正的东西就要去找他拼命了,我一看是我的相机,也急了,直奔过去。

萧肃生一手拉着我胳膊,一手按住了胖子,冲着司裁问道,“怎么个合作法?”

司裁拍了拍副驾驶,我们仨鱼贯而入,我和胖子在后面坐着。

“知己知彼么。”司裁把前座两个座位都转过来,胖子本来就壮,他那一米九个子的大长腿和胖子挤在一块儿无处安放,略显得有些局促。

司裁两手交叉着,“我刚才在你们被赶出来的过程中,翻了两三家的墙,发现他们家家都在隐蔽的地方供着这个东西。”

胖子冷哼了一声。

司裁没搭理他,比划了一下,“像是个黑色的门,不奇怪么,我们可从来没见识过藏民的信仰里有像门一样的东西,并且如果真的是图腾,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供着呢,光明正大的这边也没人查,所以我猜,他们供着那门是被逼无奈,不得不做,不然的话就会有不希望的事儿发生了。”他看着萧肃生,似乎是想听一下他的见解,但萧肃生没说话。

萧肃生的视线就不温不火地盯着自己的手,像是听到了司裁的话,又像是没听到的样子。

司裁就尴尬地咳了一声,做了个手势,“等着,我先去打探一下。”

司裁也是有恃无恐,挺放心地叫我们躲在暗处,然后又去敲了那家的门。

这回登巴来开门的时候就狠多了,直接拿了把菜刀,胖子说那小子要完了,可惜了他刚才做的那占卜手势还挺标准的。

但登巴看了司裁,司裁那个子也不是白长的,大概是犹豫了下,没直接动手,听他说完。

他说的是当地的土话,我和胖子一脸茫然。

还是萧肃生给我们翻译的,“我会看相,看你,是短命的面相啊。”他连司裁那深沉的啊字儿都翻译出来了。

胖子就小声抱怨说刚才萧肃生干看着他和那登巴沟通半天,没准儿是因为扎西翻译的不行,才给我们都整出来了,说不定换成他就不一样了。

我觉得胖子是痴心妄想。

萧肃生没说话,凉凉地看了胖子一眼,胖子就闭嘴了。

司裁倒是又把那话重复了一遍。看来对自己的语言能力也不是特别有自信。

他这话说得就很难听了,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,上来就咒别人。

我不知道登巴是什么感想,但可能也不是特别的开心,因为他很快就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情绪。

他可能也顾不上他和司裁的身高差距了,拿着那把刃儿都卷了的菜刀,追着司裁追了一整条土路。

但司裁长这个子就注定他能跑得飞快,难得的是还非常灵活,三下五除二找了个特别高的大树爬上去了,登巴就在门口骂街,骂了很长时间,等他再次进家之后,司裁才鬼鬼祟祟地从我们身边冒了出来。

胖子冷笑了一声,“挺好的,我看的挺开心的,特别是司老师那个爬树的动作,这可能就是天赋吧,我一辈子都学不会,接下来了?我没有想法了,谨听司老师的安排。”

司裁没吭声,他跑了一路又爬上爬下的,愣是连气儿都不带喘的,体力也是真的牛。

但他这么一折腾,我倒是琢磨起来了,那只黑狗当时会不会也是像我们这样站在了视觉死角里,天色昏暗地面又有起伏,所以我看见了,但萧肃生和胖子都没看见。

但就不知道它是不是故意的,应该不会吧那不成精了…看我是最菜的最好欺负的?有的东西不能往深处想,可我很难催眠自己忘掉那黑狗,越想越觉得他的两只眼睛灯笼似的,泛着绿光。

这会儿天都已经彻底黑下来了,我忍了忍,还是没忍住,偷偷往萧肃生和胖子的中间蹭了两步。

第30章拜这两位所赐,我们四个平均身高不低于一八零的大老爷们又缩回了一辆车……

拜这两位所赐, 我们四个平均身高不低于一八零的大老爷们又缩回了一辆车里,不过这次换没油的我们的车了,还稍微宽敞点。

显然那个传说中的关某某到了这村以后, 没干什么好事儿, 或者我猜, 是引起了某种恐慌, 才导致登巴提关色变, 至于司裁, 那是他自找的。

但他死活不承认, 非说是因为这儿的人没有化解凶兆的意识,才导致他的本领无用武之地。

胖子很看不惯他, 讽刺他是诈骗才能没有地儿用吧, 并且问他骗了多少人了, 有没有道德素质,能不能逮着有钱的羊毛捋……

他俩在车里打嘴仗,一个个引经据典, 从风水鼻祖开始,至现代盗墓结束,我烦死了,但看萧肃生,他还能保持住凝眉沉思的状态,我有点佩服他了。

我按住了胖子的脑门,叫他们放弃纠缠过去, 想想未来,起码明天应该做点什么。

胖子的意见是砸钱, 他观察了我们一圈,建议组成由萧肃生作为投资人, 司裁作为保镖,他自己作为助理的团队,去村长家谈一谈,投资啊修路啊,总要聊一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,我们就以此为突破口。

胖子越说越觉得靠谱,立马拖着我们就要去,车里现在开不了暖气,他说快冷晕过去了,如果晚上睡车里,那他估计明天的太阳真不一定能见着。

确实是冷,这边山里的温差有点大,眼下天都黑透了,只剩下些许惨淡的月光,折射在远处白茫茫的雪上,温度也像是随着压了下来一样,我也有点遭不住,揣着手,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只有两只眼睛。

虽然我们带的有帐篷,但它的材质显然不如车的壳子能给我更多的安全感。

我就问胖子我得演点什么,毕竟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。

胖子手都已经摸到车把手上了,闻言,回头看我一眼,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,我们透过派克峰的单向车窗,看到村子里面莫名点亮了很多灯,有不少人匆匆忙忙地往村头赶过去。

胖子赶忙把车门打开,用眼睛看还不够,掏出了我们带的望远镜瞄了瞄,说好像是登巴家,不知道出啥事儿了,他儿子好像在哭呢,我们的机会来了。

胖子说话的时候,一甩头便往登巴家赶了过去,司裁紧随其后。

我觉得不是时候,但也没有办法了,随手揣了个手电筒,叫着萧肃生一起跟了过去。

显然是出了大事,这时间来来往往登巴家的人不少,也没人特别注意我们,我们溜进去的过程还挺顺利的。

院子里有人举着火把,我们就站在光线偏暗一点的地方,静观其变。

没过多久就有人抬着木头架子一样的东西从正房间里走出来了,上面盖着块白布,登巴家的小子扎西哭得直往上面扑,被几个大人给拉住了。

不会吧?

这场景,我的背后冒起一股凉气,和胖子同时看向司裁。

藏民们嘴里乌啦乌啦地说着一些我不懂的词汇,整个院子里兵荒马乱的,不过有一点倒是很相近,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麻木的恐惧。

就像是怎样呢?从内心里非常害怕一件事情,却又只能强撑着不表现出来,一旦表现出来就会被“它”给察觉到,并且这样的事情他们也习以为常了,恐惧里带着麻木,哦,这次中招的不是我啊,麻木地等待下一轮轮厄运的到来。

司裁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,溜了过去掀开白布。

我赶紧别开了目光,也就没看见司裁是怎么暴露的。

扎西这小孩儿显然对于司裁这么有特点的人也很有印象,指着司裁,哭哭啼啼地说了一长串话。

当即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司裁身上了。

这么多人,有的手里拿着镰刀,有的拿着锄头,一个个面色不善地盯住司裁。

看得我正紧张的时候,突然感到胳膊被人捏了捏。

我回头看,是萧肃生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绕到我旁边来了。

“准备看我,等下跑。”萧肃生声音压得很低,冲着胖子那边也点点头。

我的背一下子便绷紧了,盯着萧肃生,还分出点余光看看司裁那边的动静,忙活得很。

就感觉只眨了下眼睛的功夫,我不知道萧肃生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就低声笑了,然后很认真地跟我说,“不用这么看。”

萧肃生的情绪一直都很内敛,可以说他是正宗的冰山雕塑脸,就算有一些情绪表现在脸上也都很细微,转瞬即逝,我头一回看他这么直接地笑。

有点蒙,还没搞明白意思,我听到司裁举起双手缓缓地站了起来,在那边试图跟藏民们对话。

他急得普通话土话夹在一起说,差不多意思是不是故意的,误会之类的话。

胖子嘴里吐槽着这人就是嘴贱,但手上还是很诚实地从身边柴火堆儿里掏出了根趁手的木棍儿。

扎西这小子眼是真的尖,不知道是不是胖子抽棍儿的时候弄出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,反正他指着我们大喊。

这回我听懂了其中两个字儿,同伙。

胖子也听懂了,大喊着冤枉,谁跟他是一伙儿的,不信瞅瞅他把我们的汽油都泼了,胖子还喊着萧肃生哥让他赶紧翻译一下,一会儿兄弟们就要因为语言不通的问题被宰了。

萧肃生没吭声,那群藏民们也估计不想听我们狡辩,逼着我们三个和司裁一块儿站到了正中央。

其中一个大头儿的冲着我们吆喝。

胖子急得很,问司裁这人到底在说什么鬼。

司裁也顾不上跟胖子打嘴仗,他这会儿倒是很像个正常人了,“问我们跟那姓关的什么关系?哪个姓关的,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个姓关的。”

胖子压根儿没耐心听他说完,“告诉他们,老子是姓关的他爷爷,别一天到晚的憋着了,赶紧告诉我那孙子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死的!”

胖子嘴里说完立马冲着我们小声交代,“有戏,看我激一激他们。”

我才知道他这会儿的上火全是装的。

不过我们都没想到这帮子藏民根本不按套路出牌,其他的人依旧举着火把围成一个圈,把我们包在里面,其他几个商量着对着我们指指点点,片刻后,其中一个恶狠狠地指了指我。

总归不可能是好事情,我的心里立刻就发毛了,还很悲愤。

怎么这帮子人就看我是个软柿子吗?

那人话音刚落,立刻就有两个人过来,看样子是要压我。

胖子见状立刻摩拳擦掌,做出了战斗准备,真打吗,这么多人,一个村的劳动力基本都围过来了,我的心里很慌。

正六神无主的时候,萧肃生冲我使了个眼色。

这个电光火石的时候,我突然就心有灵犀了,心里安定下来,感觉是时候了。

就在那两个人只差一步就要过来的时候,一左一右萧肃生和司裁突然同时出手,他俩动作出奇得一致,横扫加膝击,把那俩人飞踢出去,横着重重撞在前边一圈人的身上。

骨牌效应,前边的人倒了压在后面的人身上,连带着那几个看着像是头头的人,转瞬间,一圈包围圈就被撕出来了个口子。

胖子和我丝毫无用武之地。

我拽了下胖子叫他别愣了赶紧跑。

我俩匆匆忙忙一人就近跟着一个,慌乱中我一看见自个儿前头是司裁,两眼一黑。

但脚下到底没软,地上趟着个人还想拽我腿呢,被我疯狂蹬回去了,脸上两个鞋底印。

司裁比我黑多了,他捡了胖子刚才丢到一边的棍儿,抡得风生水起,我能一直听到尖锐的破风声,招招都冲着要害,每一下都打倒好几个人。

他翻墙的动作更是无比流畅,一看就不知道干过多少回了。

一转头他还想趁手捞我,捞了个空,大概是没想到我也能这么麻溜地翻出来,惊讶地“啧”了一声。

但这群人不讲武德,很快就放了狗来追。

我去,不知道有几条狗,我压根儿不敢回头,听到身后的犬吠声,脚下一软,差点摔一下,被司裁给扶住了。

“怕狗?”他问我。

有的恐惧是埋在骨子里的,但我还能跑,刚摇了摇头,就听到他问有没有打火机。

我不抽烟,当然没有随身带打火机的机关,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
“好孩子啊。”司裁莫名其妙地感慨一句。

我正快步往前跑着,他突然一个转身反而向着后面冲了过去。

司裁伸手甩了个东西出去,应该就是打火机,那玩意儿落地便炸了一声,地上很快就冒起半人多高的火苗来,连成一条线,封住了后面的路。

动物基本没有不怕火的,那群狗只敢在火的那边叫唤,不敢再往我们的方向追了。

司裁三两步追上我,我心里也大松一口气,跌跌撞撞地跟萧肃生他们汇合了。

这个时候就显出体能的重要性了。

我拉开围巾喘得上气不接下气,胖子也一手扶着腿,萧肃生和司裁俩人则跟没事儿人似得。

司裁说那油支撑不了多长时间,我们那车先不能要了,得收拾一下先躲躲,我们知道他说的是对的,无奈只能捡着后备箱里要紧的东西拿。

“哎,好孩子,打火机以后记得赔我啊,挺贵的。”我正热火朝天东西分类的时候,冷不防司裁吊儿郎当地叼着根棒棒糖,过来讨债来了。【你现在阅读的是西西小说网xixixsw.cc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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