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听他嘴上挂着生啊死的,述和的表情没多大变化。反倒瞥见他略有些凌乱的头发与衣领后,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。他问:“那事该如何处理?”伏雁柏还在想着池白榆,一时尚未反应过来:“何事?”“昨日里呈上的簿册。”述和知他不爱记人的名姓,扼要提醒,“十号与三号在茶室起了争执,打碎了不少辟邪宝器。”伏雁柏微蹙起眉:“什么簿册,我怎么没见过,你记错——”话音戛然而止。他忽记起那几本莫名调换位置的簿子。半晌,他缓缓扯开笑:“好啊,好个小贼。原来不止耍些把戏,还要偷摸着顺走我的东西。”述和很快反应过来:“是那人拿走了?”“倒是神不知鬼不觉。”伏雁柏冷笑,再转身时,森白的脸上神情怪谲,“我非得亲眼看见她死在那骷髅手中不可!”-是夜,伏雁柏缓步走过长廊,身影瘦长孤冷。他陷在沉沉黑夜中,乌发披散,唯踝骨时不时漏出道明黄小符,算得抹亮色。待看见妖狱门口的熟悉人影后,他顿了步,阴沉沉唤道:“述和。”门口那人侧身看他。“她进去了?”伏雁柏问。“嗯。”述和应道,“依你所言,白日里替她安置了一间房屋,又找了些衣袍。不过只来得及将衣袍给她,还未领她去看屋舍,待——”“行了。”伏雁柏毫不客气地打断,“我不关心这些,无需什么都告诉我。”他眼一移,便看见了走廊尽头的池白榆。乍一看,他险些没认出来。她换了件青蓝裙袍,头发也高束而起,显得精神许多。伏雁柏环臂往门口懒散一倚。“倒生了副好模样……”他不知想到什么,话锋一转,“如此看来,合该送她去见那人,说不定能死得更快。”述和瞥他:“到底是无荒派的人,还是适度为好——已经死了三个了。”“这也与我无关。”伏雁柏的声音从夜里幽幽传出,“是他们命太薄。”述和盯他一阵,忽问:“你在她那儿吃了苦头?”“什么?”“你看起来,”述和顿了瞬,淡声道,“像极恼羞成怒。”伏雁柏拧眉:“不说话没人将你错当成丢了舌头的哑鬼。”述和移回目光,看向走廊尽头鬼鬼祟祟的人影。半晌,他道:“这般看来,倒是个不错的同僚。”伏雁柏正要吐出几句怨毒的话,余光就瞥见池白榆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。定睛一看,竟是把钥匙。她握着串钥匙,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拧开了二号门的门锁。他倏地看向述和,眼神锐利:“你给了她钥匙?”“我的东西,向来不容旁人借用。”“那她是怎么——”伏雁柏顿住,忽想到什么。他抬手往袖中一探,空落落的,何物都没摸着。猜想得到印证的剎那,他几乎不受控地溢出声笑。听不出情绪,轻而又轻,须臾便消散不见。“手倒是快。”他喟叹着道。述和:“别是错怪旁人,平日里就不拘形迹的人,丢了何物,被人捡着也不算稀奇。”他语气倦倦,可听得出心情不错,话也多了些。“哦,差点忘了,如今她已是你的‘好同僚’,自然得拿话护着。”伏雁柏忽笑,“那你也去吧,去盯着她。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诡计,顺便将丢失的簿册拿回来。不论她死,还是那骷髅倒霉,都是快慰事一桩。”述和倦倦扫他一眼。终是何话也没说,提步往前。**拧开门锁后,池白榆有意停顿一瞬。听见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,她格外谨慎地推开一条缝儿。正是深夜,里面黑黢黢的,什么都看不清。也不见人影。她把钥匙收回了袖袋中。钥匙是白天伏雁柏揪着她衣领时,她从他那儿摸来的。总用铁丝开锁也不妥当。下午述和还来找了她一趟,她起初以为是这事被发现了。好在没有。他只是送了些衣袍过来,又说房间还在打理,到时候会带她去。这身衣裳穿着还挺便于行动,袖口偏窄,里面缝有袖袋。比她的衣服暖和,似乎还能抵挡这鬼宅中的森森阴气。不过出于考量,她还是多问了句这裙袍的来源——鬼多的地方,就怕穿的不是活人衣服。她问出这话时,述和似乎笑了声,只丢下三个字:“新做的。”收好钥匙,池白榆先是叩了下门:“有人吗?”漆黑的房间一片死寂,无人应声。她耐心等了阵,最终取出一个小型手电筒,按下按钮。和盲狐的房间比起来,这座屋子并不大,与从外面看起来差不多。一道白净净的光柱刺入,映出一小片墙壁,上面画着几棵松柏。光柱缓慢地左右移动,她看见每面墙壁都画满了画。画的是大户人家的宅院。画面绮丽恢弘,山光水色与雕梁画栋相融。上面人不多,稀稀拉拉的几个,大多作奴仆打扮。她又用手电筒扫了转四周。除了这幅画,空荡荡的房中什么东西都没有,就连椅子都不见一把。就是个空房间。根本没有人生活的痕迹。那她该去哪儿找骷髅鬼。地底下吗?这念头突然冒出,惊得她倏然照向地面。好在没有异常。地面平整,没有要突然蹦出个骷髅鬼的迹象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