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述和闻言,双手拢在袖间,懒懒靠在墙上。“同僚,”他微叹一气,咬字随意而疲倦,“这样只叫人为难。”“你找他吧,没拿的东西我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。”越过他,池白榆发现画上的怪物不知何时竟消失了,“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,不多聊了。”她绕过他往前一步,抬手按在了画壁上。待述和侧眸看过去时,她的大半身子都已陷入了壁画中。他忽想起什么:“钥——”“要什么都之后再说。”丢下这句,池白榆彻底被壁画吞没。述和沉默。半晌,他补全了没说完的话:“钥匙。”末字落下,房门悄无声息地从外打开。暗淡的光勾勒出伏雁柏的身影,看见怔在壁画前的述和,他不悦蹙眉:“还没进去?”述和看向他,眼神中压着犹豫考量:“那簿子,你有没有在房间里找过?”伏雁柏理所应当道:“房间是你安排的,我又不知她住在何处。”“不,我是说你的书房。”一时间,两人皆陷入沉默。伏雁柏微微眯起眼,脸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。“你这是觉得我把簿子弄丢了?”他不客气地质问。“并非定然,只不过总要将有可能丢失的地方都搜寻一遍。”“这是你应该处理的问题,别拿来烦我。”伏雁柏没心思与他继续往下聊,转而走至壁画前,盯着那抹定格在画中的小小身影,“巡守可曾出现过?”“不清楚。”伏雁柏:“只可惜这画每半个时辰才变化一次,难以看见她被巡守撕碎的场景。”转眼间,他又没了兴致,也不愿在此事上继续浪费时间。他转过身,那死白的脸哪怕在沉沉黑夜中,也尤为明显。“等她死了,把匕首拿回来。”他道。话里话外,笃定她活不过今晚。“雁柏。”述和忽唤道。伏雁柏顿了步,未回身,只稍侧过脸睇他一眼。述和:“此去或有生路。”“这样么?”伏雁柏扯开一点儿笑,“依我所见,她唯一的生路还得靠着你时时照看。最好盯紧些,也好赶在你这位同僚被彻底撕碎前,留她一口气。”“看来她确然让你吃了不少苦头。”“是又如何?”“乐见其成。”伏雁柏渐敛去笑:“吃里扒外的东西,向来可没有什么好下场。”“言重了。不过每日受那些枯燥差事的磋磨,总要寻些乐趣。”述和顿了顿,“你向来心无定性,总觉此处无趣,不若打个赌?”“赌她此回是生是死?”伏雁柏笑两声,“没甚意思。”话落,他转身就要走。但述和突然开口否道:“不。”伏雁柏停下,望着门外的熹微光芒。述和:“赌你是生是死。”“劳你睁眼,看看我如今这模样,已是亡魂一具。”“便是孤魂野鬼,也有魂飞魄散的时候。”述和的声音听起来疲倦、平实,“眼下她对你恐怕已心有怨怼,不若就赌一赌,她是彻底忍下这口气,还是取你性命。”伏雁柏久未出声。好一会儿,他才提步往外走,只丢下一句:“这般惦记我的性命,先看看她能不能活过今晚罢。”第011章 第 11 章画境中。狂风四起,乱卷的树叶模糊了视线。沈见越只是眨了下眼,那面生的年轻画师就不见了踪影。他环顾四周,下意识想找她。但忽地,凭空袭来一团灰白色的云烟。灰烟落地,化成一头庞然怪物,在地面砸出寸深的坑。那怪物足有房屋高,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,身躯如同盘踞在森林深处的千年树根。它呵出白腾腾的雾气,伏地嗅闻着。沈见越:“你做什么?”“有外人的气息。”怪物的嗓音像是被滚烫的石头碾过,嘶哑不堪,“在何处?”“是我请来的画师。”视线落在那怪物突出的脊骨上,沈见越不着痕迹地拧眉,“你不用管。”但怪物还在四处嗅闻。概是觉得周身血味太重,影响到它寻找气味,它盯准了那具泡在血中的尸体。它伸过尖利粗硬的爪子,捉鸟雀那般拈起了地上的尸首。那张面具像是与它的脸融为了一体,它大张开嘴,将尸首往嘴里一丢,直嚼出嘎吱嘎吱的声响。咽下尸体,它继续搜寻着那股陌生的气息,嘴里不住喃喃:“有气味,是外来者。在何处?要找出来,杀了,杀了。”沈见越:“我说了,她是——”怪物猛地回头,死死盯着他。“你要包庇她?”它扯开嘶哑的喉咙,“你可知道,她很有可能杀了你,或是剥下这副好不容易得来的皮——你忘了被剥皮剔骨的滋味?是忘得干干净净,所以想再尝上一回了?”沈见越的脸色苍白些许。他低垂下眼帘,神情郁郁:“不,我只是……”“你别忘了,你藏在此处是为安定。而她是外来者,外面的一切处处都藏着危险,你就这么轻易信了她?”怪物的语气变得冷硬,“若如此,再受一回挫骨扬灰的折磨也是你应得的下场。”“但她仅是——”“仅是画师。一个只会拿笔,只会甩些墨点的画师。”怪物的语调平平,却藏着十足的讥讽意味,“或许以前旁人谋害你时,也会正大光明地站在你面前,告诉你他们的坏心。”沈见越神情木然:“你也在折磨我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