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刚这么想, 她就听见他说:“十号。”池白榆合上簿子,收笔, 转身往外走。没走出两步, 她就被裴月乌一把拽回来。“诶!”他躁恼道,“你去哪儿?”“回去。”被他揪着, 池白榆只觉起了一身冷汗。她强忍着说,“明天会有人来找你,帮你找回东西。”她竟然忘了!沈衔玉的尾巴就是差点被十号给烧了。刚才他变出火苗的时候,她就该想到他很可能就是那个刺头。烧尾巴, 险些杀了四号房的文弱书生,和三号打架……还有什么来着?她抱着簿子没回头,直直盯着远处的百步梯, 恨不得现在就瞬移到那儿。但身后的人显然不肯就这么放过她。他不快“啧”了声,说:“还要等明天?你都在这儿, 又何须换人。你的妖力是薄弱了些,不过我看你也比那述和更像个人。”池白榆闭起眼, 不断调整着呼吸。跟这类行事冲动的人打交道实在太危险。找不到三号剜不了心不要紧,把命丢了才算大事。但要是以后伏雁柏让她给三号用剜心刑呢?在那荒郊野岭的地界找到三号,也不是多安全的事,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工具人摆在面前。再想想,再想想……“怎的不说话?”裴月乌转至她面前,躬身看她,“放衙了?”“不是,我是在想……”池白榆缓缓舒了口气,“在想一件事。”别紧张。也不能急。还是得先试试这人的脾性,又能不能用得上,再做决定。“什么事?”裴月乌问。“我刚才好像掉了一样东西,挺重要,要先找着了才能解决你的事。”“何物?”“一枚银币。”“银币……”裴月乌像是听着什么有意思的事,微挑起眉,“你往这里头带钱能用在何处,孝敬你们那个跟死了千把年一样的头儿?”“……”看来不仅脾气差,嘴还真毒啊。池白榆道:“那银币值不了多少钱,只不过是我家里人给的。天底下就这一枚,很珍贵。”裴月乌蹙眉看她。也是此时,她才发觉他的瞳仁也是赤红色,不过比头发的颜色要暗上许多。她强忍着移开视线的冲动,直到他再度开口:“再怎么重视,不也是个死物?——丢在何处。”“应该是刚才跑的时候弄丢了,想来就在这附近。”池白榆问,“能帮忙找找吗?天有些暗,看不大清。”裴月乌冷视着她:“少给我找些麻烦,要发现你在耍什么花招,小心将你挫骨扬灰。”话这么说,他却还是低下头,扫视着周围的地面。“应该是在那边。”池白榆指向右旁。裴月乌睨她一眼,步子一转。池白榆在心底考量着。说话难听,但服从性意外不错。裴月乌四处搜寻着,视线忽定于一处。靠近楼门的墙角边,有一点闪闪发光的银点。他三两步上前,从地上捡起那东西。“找到了。”他转过身,对着还在躬身找钱的池白榆说。“这么快!”待他走到身前后,池白榆抬手,无意间扫过他的袖子下端,随后摊开手。裴月乌将手里的东西往她掌心上一放,但等他再抬起手时,原本应该在她手心里的银币却消失不见了。?他紧蹙起眉,一言不发地盯着那空荡荡的掌心。“好像没有。”池白榆的手合拢又松开。裴月乌忽捉住她的腕,将她的手来回翻转了下。没有。无论手心手背,都没看见那银币的踪影。但他方才的确把银币放在了她的手心里。眼见他的表情越发躁恼,池白榆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失落,犹疑着开口:“其实……你要不愿帮忙找也可以的,不用这样,那枚银币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,就这么一枚了,我还以为……”“再找。”裴月乌松开她的手,也没解释刚刚的异样。池白榆点点头,却默不作声地远离了他,在楼梯口附近转悠起来。裴月乌看在眼中,神情间划过丝不快,却没说什么,而是又走到刚才捡着银币的地方。他垂下手,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腕滑了下来,随后是一阵丁零当啷的脆响。垂眸一看,一枚银币正在地上飞速打着旋儿。他瞬间了然。原来是滑到了袖子里面,难怪会离奇消失。“在这儿。”他拾起银币,转而走向她。“找到了?!”池白榆的眼中划过抹光亮,方才还愁眉不展的人,这会儿就已脸见笑意。或许是因为已经替钱币的消失找着了合理的解释,裴月乌没作多想,又像方才那样,在她摊开的掌心上方松开手。松手前,他清楚感觉到那银币脱离了掌心。但当他挪开手时,她的手心里仍旧空无一物。池白榆的神情逐渐僵凝,脸上的笑也没了,换之以微蹙的眉,还有略往下撇的嘴角。她垂下手,已有些掩藏不住语气中的冷淡:“你还是先走吧,我自己找就行了。你丢东西的事,我回去了会告诉述大人,明天他来找你。”话落,她看见他的眼中沉进股恼意。虽然探不到什么妖气,但她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压低了不少。是打算冲她动手吗?心中忐忑更甚,她掐得掌心生疼,这才勉强忍下往后退的冲动。裴月乌抬起手。池白榆的眼神随着他的手往上一抬,心倏然一沉,终是没忍住往后退了步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