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他突然的冷漠让她根本摸不着原因,谈礼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林赴年。他在她这里,很少会生气,就算唯一的一次生气,也是因为她伤害了自己。他不会对她说重话,似乎永远都是个小太阳,发着光芒试图照亮她。那样冰冷的语气和态度,就像是换了一个人,那些话像是千万根针深深扎进了她的身体里,以至于后来很多年都无法拔出来。-五月的艺考过后不久,就是万千学子奔赴的高考。跟着天气的变暖,高考离他们越来越近。高考那天,楼下医院边上的梧桐树开花了,神似喇叭花的淡粉色小花簇拥在枝干顶端,开满了一整棵大树,是个好兆头。她受的伤很重,身上的伤到现在还在作痛,腿甚至都无法下地站直。无缘今年的艺考和高考。早上凌晨的时候她在徐落沉拉的四人小群里给他们加油,江源和徐落沉都回了一起加油的表情包,而林赴年依旧沉默着消失。谈礼并不知道他们考的怎么样,但后来听徐落沉说都还不错。高考成绩揭榜那天,徐落沉他们三个人过来看过她。他们想分享自己的好消息,更希望能把自己的好运送给谈礼。那天林赴年依旧没有多说什么话。谈礼真心为他们高兴,笑着看向他,见他又疏远地避开了自己的眼神。他低下头的目光不措又纠结,脸色惭愧难过着,谈礼看不见。她只看见,他好像瘦了很多,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考那阵子学习忙的。林赴年没说他考上了哪所大学,谈礼后面是从徐落沉嘴边知道的。他们都考得不错,都去了自己理想的大学。只有她还在这个冰冷四方形的小屋子里,继续养病吃药。-在那一整个暑假里,徐落沉江源来看过她很多次,林赴年也是。高考完后,他暑假里没有事情就会过来看他。他们也不怎么说话,好像隔了一个月就少了很多的话题。谈礼那时候才意识到,原来平日里他们的很多话题,都是林赴年主动提起来的。他过来看过她很多次,面色如常,只是有时望向她的目光里,带着看不透的情绪。好像是不舍,又好像是决绝。他好像在无声地和她说着再见,做着无声的诀别。九月大学开学后,林赴年来的次数慢慢变少。他从一周一来,逐渐变成了一个月来一次。谈礼开始和自己说,他只是大学太忙,忙的没有时间回来。可林赴年的朋友圈好像每天都很丰富,他参加了社团,参与了学校的各种活动,也获得了很多的奖。只是他发的朋友圈照片里总是没有他自己的照片,谈礼看不见他在照片那头的高兴。他们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很有趣,未来在看得见光的远处。而她,只是一滩死水,抬头看,远处只有一大片的黑暗。谈礼开始进行无休止的复建,复建的过程很痛苦,她的小腿使不上力,连下次走路都困难。她只能扶着两边固定的栏杆走路,可一天的时间太长,一开始复检的结果还不错,慢慢地她就会脱力,然后再次狠狠摔在地上。身体和地面接触的疼,谈芝焦急地扶起她,心疼地一遍遍揉着她摔疼的地方。就像小时候一样,她曾经最渴望的,现在她心里却毫无波澜。她的生活是望不见尽头的一片黑。在那些过程中,她不是不想哭,也不是不难过,可她很多时候打开了手机,想拨打号码的手总会停住,那个拨打的按键似乎怎么都按不下去。林赴年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来看过她了,他们微信界面上的消息还停留在她没出事之前。谈礼很多时候都喜欢躲在病房里翻那些聊天记录,她不停地想着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样。可是一切都没有答案。曾经能看着彼此,心疼对方落泪的人,现在寥寥联系都少得可怜。在不知不觉中,好像也没人能愿意听她哭和委屈了。于是她咬咬牙,就算把嘴唇咬出血,也不给自己想落泪的机会。这场意外就像是一条分割线,她在黑暗里的里面,而林赴年早就走出了黑暗。他们开始渐行渐远,逐渐不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。她在痛苦的边缘挣扎苟且度日,而他在新的环境里,新的大学里,认识新朋友开始新的生活。这所有的都回到了最开始。就像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样。
作者有话要说:最后的大刀靠近中……第38章 那是最后一面时间过得很快,就像是被人摁了加速器。她却只觉得时间漫长,每分每秒都是煎熬。那是一年十二月,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。谈礼在病床上躺了小半年,腿上的伤才稍好了些,但她现在还是不能站立太久。她也和林赴年慢慢断开了联络,很多事情她都只能从徐落沉那边知道。但她还来不及为这段关系的临近冰点而难过,外婆又出事了。照理谈礼外婆在医院住院观察了小半年,前几个月里一切都好,到12月天冷,她的身体情况突然变得不好,外婆年纪大了,又总在为这个家操劳,她的身体很虚弱,开过一次刀后更甚,手术的后遗症在她年迈的身体上发作,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。每一天他们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的,空不下剩余的时间来管谈礼。她也干着着急,可是行动不便又不好去添乱。眼看着十二月过去了一大半,外婆的身体还是不见好,她也越来越焦虑。担心和害怕的情绪开始在深夜里发酵,她又在失眠,梦里总会梦到她被推下楼梯的那一幕,沈辞高高在上地站在楼梯上,她冲她讥讽地笑着。然后画面又倏然一转,变成了躺在血泊里的沈榆,又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外婆。她再次陷入无数个噩梦,开始吃不下饭,有时候严重起来,连喝水都会吐。谈礼的情况不太好,复建也变得越来越困难。她在强撑着过着浑浑噩噩的每一天,沈鸿他们都很忙,谈芝也是,所以最近她的复建都是护士扶着她去的。他们似乎一直都是这样,习惯性地忽略她。哪怕是关心,也不过是她刚出事那阵子,他们会殷勤些,后面也就那样了,恢复如常。也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,谈礼翻着手机上的联系人,手指总会习惯性地点开林赴年的微信聊天界面。她很想问问他,最近情况怎么样,过得好不好。可是打着的字永远都只停留在草稿箱里,她没发出去过。不知道该怎么问他,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。好像怎么样都不合适,她来不及做任何事,这段关系就已经走到了背道而驰的地步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