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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李羡鱼清澈的杏花眸里有困惑之色转过。正当她努力去理解临渊话中的意思的时候,却见少年已经抬手,解开了武袍领口的系扣。他的手指修长,动作利落得像是素日里拔剑对敌。武袍上的几枚系扣根本不是对手,刹那间便被一解到底。继而,月白色的里衣也被他信手扯开。废殿内光线晦暗。但李羡鱼离得这般近,近乎就站在他身前。她来不及反应,就这样蓦地看见少年精致的锁骨,坚实的胸膛,以及肌肉结实的小腹。李羡鱼彻底震住。回过神来后,她立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,从手背到素白的指尖都被面上的热度蒸得通红。“你,你快将衣服穿上!”临渊正在解开衣襟的长指一顿。他抬起眼来,问:“公主消气了么?”李羡鱼觉得自己现在一点也不生气了。她只是恨不得找个砖缝将自己藏进去才好。她胡乱点头,语声慌乱:“你先将衣服穿好再说这些。”她羞急道:“我不与不穿衣服的人说话。”临渊看不见她面上的神情,只是听她的语调慌得像是雨水打过的花叶。一点也不像是高兴的模样。似乎是适得其反。临渊轻皱了皱眉。终究还是依言将武袍重新系好。他道:“公主可以睁开眼了。”李羡鱼仍旧有些后怕。她闻言只将手指挪开些,从指缝里悄悄看了一眼,见他真的将衣裳穿好了,这才慢慢放下手来,绯红着脸小声抱怨他:“临渊,你,你怎么能一言不合便解衣裳。”“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。”他眸色淡淡:“公主同意了的。”李羡鱼怔住。她从没想过这句话是这个意思。要是早知道,要是早知道——李羡鱼脸颊更烫,觉得自己愈说愈错。便错开脸去,只想这快些将这件事揭过:“那,那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。”她说着,便想抬步往殿外走。临渊侧身,启唇问她:“公主不想出宫了么?”李羡鱼这才想起这回事来。她探出的足尖慢慢收回来,好半晌才蚊声道:“想的。”她伸手,将临渊手里的食盒接过来,把方才换下的外裳放进去,又从里拿出了那两盒事先藏好的妆粉。临渊并不懂这些女子梳妆用的物件,便只是沉默地看着她。看着李羡鱼将水粉倒进装着额黄的盒子里。看着她取下发上的一支银簪将两种妆粉混合在一处。看着她融合出一种姜黄色的粉末来,又四面寻不到铜镜,便只凭着直觉,往自己的面上涂抹。稍顷,李羡鱼停下了动作,仰脸望他:“临渊,你看这样,宫人还能认得出我吗?”临渊没有立时答话。他垂眼看着李羡鱼,一时不知该说能,还是不能。李羡鱼的姜黄粉抹得不太均匀。原本雪白的小脸上此刻黄一块白一块的,像是只宫外跑过的三花猫。即便是宫人看到了,应当也……不敢相认。他默了默,抬手将李羡鱼手里那盒妆粉接过。“臣替公主重新梳妆。”李羡鱼也从他浓黑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模样,心虚又踌躇:“没有铜镜,我上得好像是不太均匀。但是,临渊,你会梳妆吗?”临渊忖了忖道:“只是上个妆粉,应当不难。”李羡鱼听他这样说,便点头答应下来。废殿荒败已久,四面落满了灰尘,没有可以坐落的地方。李羡鱼唯有站在他身前,乖巧地仰起脸来。临渊打开了盒盖,以指尖取了些妆粉,停留在李羡鱼并未涂匀的地方。他的指尖很热,令李羡鱼轻轻地往后缩了缩身子。姜黄粉偏了少许,在她的侧脸上添了浓重的一道。临渊皱眉,将手中的长剑放下,转而摁住她的肩,低声道:“别动。”李羡鱼唯有停住,有些不安地抬眼望着他。临渊垂眼,长指重新落在她面上,以指腹将方才那道痕迹抹去。李羡鱼有些不习惯地轻眨了眨眼。他的指尖很热。指腹上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。即便是刻意放轻了力道,也与月见竹瓷她们给她上妆时的感受全然不同。而且,他站得太近了些。就这样俯下身来,高挺的鼻梁都快碰到她的眉心。微烫的呼吸落在她的眼睫上,带来不属于秋日的滚滚热意。李羡鱼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,心跳也悄悄快了一拍。她不习惯这样的感受,本能地又要往后躲。临渊摁着她肩膀的大手添了一点力道,皱眉提醒她:“公主若是再躲,面上便更花了。”李羡鱼脸颊更红。她不好再往后躲,便只好阖上眼去,一动也不动地立着,努力自己当成一个正在被上色的磨合乐。幸而,临渊的动作很快。上妆过程没有持续很久,临渊便已经从她面上收回长指。他拿方巾揩了揩手上多余的妆粉:“公主可以睁眼了。”李羡鱼睁开眼来,借着他格外浓黑的眸子看了看自己的倒影。觉得似乎不像是只小花猫了,便重新高兴起来,将方才所有不自在的事都抛到脑后。她将那盒姜黄粉藏进荷包里,弯眸道:“那我们现在便出去吧。”临渊应声。两人便将惹眼的食盒留在废殿中,一同行至北侧宫门。当李羡鱼从荷包里拿出玉牌给金吾卫看的时候,倒是格外紧张了一阵。但好在,这些金吾卫都是陌生的面孔,也并未从她看起来病恹恹的小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。只核对过玉牌无误,便挥手放行。可李羡鱼仍旧是不敢掉以轻心。她出了北侧宫门,又埋头往前走了好一阵,直至身后的那些金吾卫都远得看不见了,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,雀跃地对身旁道:“临渊,我们可算是出来了。”她眉眼弯弯,露出颊畔清浅的梨涡来:“这是我第二次出宫。”临渊握着手中的长剑低低应声。往前踏出一步,将她与街上熙攘的人流隔开。他以仅有两人能够听闻的语声问:“公主现在想去哪?”李羡鱼抬起眼来,往旁侧望了一圈,便伸手攥着他的袖缘道:“先去那边的胭脂铺。”临渊抬眉,向她的视线尽头看去:“胭脂铺?”他倒并未想到,李羡鱼第一个要去的,是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胭脂铺。李羡鱼点头,解释道:“我得先去里头买盒胭脂,趁机把脸洗了。”她想伸手碰一碰自己的脸,又怕晕开了,便努力忍住,只是担忧道:“我觉得这粉都开始往下掉了。若是等会晕开了,岂不是真的和花猫一样了,多奇怪呀。”临渊颔首,带着她往就近的胭脂铺里走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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