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尽管每年都看,乐冉却还是十分敬佩于绿柳的手巧。那张红纸在她手里翻一翻,剪一剪,展开后就成了一张顶漂亮的窗花。她自己就不擅长这个,也做不来,包括于那些女红刺绣什么的,不是扎了指头,就是绣得歪七扭八。还记得小时候,绿柳给她绣过一个上头是栗子图样的帕子,只是后来不知丢去了哪里,一度是十分惋惜的。想到这里,她便想着叫绿柳再给她绣一张一样的来用,上头那个金金圆圆的小栗子,她至今都还十分欢喜呢。“真好呀……”看着绿柳那又白又长的漂亮指头,乐冉心下里生出一丝羡慕和嫉妒,怎么好的手指头怎么就不是她的呢?她看了看自己相较于绿柳而言,凭空就短了小半指节的手指,失落地叹上一口气。小公主不怎么会藏心事,绿柳又在她身边伺候了良久,别说只是嘟囔着叹一声,就是一眨眼一蹙眉,那点儿心思就全写在脸上了。皱鼻嘟嘴,娇媚的五官挤在一处,愣是做了一只才从锅里头出来蒸出来的褶皮包子。绿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“殿下,这种琐碎事情哪里用得着您这做主子的去做,您只管吩咐上一声,咱们这些做奴婢们的呀自然就去做了。”“不一样的!”乐冉皱着脸嘟囔,这种事情,哪里有自己亲手去做有乐子呢。她在小案旁坐下,对着满桌案的图样挑拣起来,她想选一张最漂亮的贴在屋中窗棂上,还有……再挑几张送给宋先生吧!乐冉心里美滋滋的。病中那会儿,宋先生不仅叫人给她捎了李记家的桂花栗子,甚至还将缴去的出宫令牌也一并还给她了,这着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。案上摆着的花样有许多,可挑了又挑,选了又选,乐冉怎么都不满意。不是嫌这一张太过花哨,就是嫌那一张太过素净,不然就是图样大小不合心意,总是能挑出些毛病来。她自己的那一张倒是顶早就挑好了,只是一想到要拿去送给宋先生,顿时便也瞧着不顺眼了,这里不圆,那里也不方正了。在旁的绿柳早已停下动作,见小公主噘着嘴翻来覆去的挑,从动作里瞧出了些端倪。她放下还握在手中的剪子,“殿下这可是要挑着去送人?”是送给阮家小姐的还是送给陛下的?瞧这模样倒是有些不像,也兴许是送去安阳宫的。乐冉被问得动作一顿,有些不好意思,她望着被自己挑乱了的桌子,想说自己不是嫌她剪得图样差,只是,只是……话还没讲出口,绿柳便又道:“若是这里没有殿下心仪的图样,殿下不若自己描一张来剪罢?”话音刚落,她就见小公主那双圆润猫瞳登时亮了起来,像落了璀璨的星子,熠熠生辉。显然是这句话讲进她心坎里去了。这简直是个顶好的主意!乐冉拍了一下脑袋,急忙起身往屋中走,身后绿柳和绿芽相视一笑,终于有件什么事情能叫小公主开一开心了。正此时,门被扣响,绿芽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开门,不多会儿,她又回来,欲言又止的望着乐冉。“殿下,”她叫了正忙活的小公主一声,声音里有一些迟疑,“那一位又来了,可要奴婢……如先前那般将他打发走?”乐冉正思索着描个什么模样的图样好,思绪被这一声话音打断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神情里流露几分困惑。谁?谁来了?但很快,她就记起来了,哦,是那个谁,那个那个什么国的那个小王子,名字她着实记不住。不过这才消停下几日,他怎么又来了?小公主苦着一张脸。“我听说那些使臣不是都回去了吗?他怎么还留在宫中?”前些日子阮书桃来探望她,不是讲那些参宴的各国使臣都已经陆续离京了吗?这离年节也未有几日,他怎么还没回去?病中的时候,这位王子就常来求见,只是皆被乐冉称病给挡了回去,后来一连几天都不见踪影,乐冉以为他是回去了,还因此松下一口气。这这这,他怎么就又来了啊!小公主十分困惑,这个小王子不用回去同家里人度新年的么?老往她这处跑做什么?绿芽看着苦恼的乐冉,没好意思同她讲诸如小王子之类的和亲人士,是不会随着使臣一道回去的。“你去同他讲,”乐冉此时才没有功夫管那个小王子不小王子的,她可是有正经事要做。撩起袖子,露出藕节似的白皙腕子,乐冉提笔蘸了一下墨,神色一本正经,嘴里胡说八道。“我好可怜,病得连床都下不来,快要死掉了,咳咳咳,实在见不了他,叫他回去好生歇着……”一门之隔,长廊之上。好心将哈什带进来的乐长明脚步当即顿住,他边听着里头乐冉中气十足地讲自己快要死掉了,边心虚地望一眼身旁笑意僵在脸上的人。作者有话说:乐长明:我,我要完了……阳了好痛苦,嘤嘤,明天要是没有,后天一定有,这章写得仓促,后期会修一下。圣诞节快乐呀,要照顾好自己,这章评论掉落红包——第41章 四十一条鱼儿游过去这显然是一个极其令人尴尬的场面, 尴尬到乐长明缩在云靴里的脚趾都不禁抓了抓地面,偏他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见怪不怪的云淡风轻,好以迷惑身侧这位连笑容都抽搐起来的青年。哈什确实被小皇帝的面不改色唬到, 心中生起困惑,只是他也是当真做梦都没想到, 接连几日诚心实意的求见落在屋中人眼里, 竟是需找如此借口来搪塞推脱的麻烦事。一时间, 他又气又好笑, 更是万般想见见这个长公主了。小皇帝余光扫过他面上发僵的笑容, 忧心忡忡。这位王子嘴里不说, 想必心里怕是将阿姊骂了个狗血淋头了吧。前些日子里就时常听闻这人来阿姊处求见,却次次被阻,一次也不得召见,此番若不是刚好同他撞了个正着,将话说得那么可怜, 又明里暗里将皇祖母抬了一抬, 他是必然不会将他带进来的。说到底, 还是他心软了。乐长明在暗中唾弃了自己一番。明明为政这些时日里他深得太傅们的教诲,也自觉自己不再是先前那个无知稚儿,能同朝堂上的老狐狸们面不改色周旋许久, 怎料如今竟还是吃了心软这一大亏。眼下这个局面,可着实是难办了,小皇帝有些头疼,他倒不是愁于眼前这个……乐长明故作老成地板着个脸, 背了一只手在身后, 朝窗子望去一眼。他愁得是, 万一阿姊知晓自己不仅擅自将人带进来, 甚还将她这一席‘胡诌八扯’的话听在耳朵里,怕不是要同自己置气,冷一冷脸了。可就这么走了,也不行,先不说他身旁这个愿不愿意,光是这一路走来,看见他又行了礼的丫头何其之多,若是哪个不小心的在阿姊那里提上一嘴,便是想瞒也瞒不住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