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那处院子，只有福伯几年前去过，此时也有些记不清，三个人寻了半日才寻到，推了朽了半边的门进去，里边东倒西歪几间房，还好门窗还在，里边也有桌椅与些粗笨家伙。小板凳见了笑道：ldquo这可是亲手把财神爷推了出门，将来可有他们后悔的。rdquo小九笑道：ldquo这分了家，可没的说，我的银子都是我的了，若老老实实扛了来家，只怕都叫她们几个偷了去。rdquo福伯在院子里转了半天道：ldquo俺去找个木匠来换门，小板凳去买碗筷柴火日用家伙。rdquo小九笑道：ldquo我跟他两个去，福伯你在家收拾吧，这些事我可做不来。rdquo却说曹老头原来是因狄家富贵才攀的亲，如今狄家只有明水那一枝有钱，狄四房父子几人都好赌，家产败的精光。他就想着要退了亲将女儿另嫁，与妻了商议。谁知道他女儿听说了却道：ldquo他现在是穷，将来就不能像俺哥一样考个秀才？女儿另嫁也就和改嫁的寡妇一般，有什么好。俺情愿嫁他。rdquo曹秀才也道：ldquo他家的老三老七靠了狄友苏，日子都过得，他与友苏走得最近，将来狄友苏升了官再到地方少不得还要带他，妹子嫁他比嫁个平常的秀才还强呢，何苦非要退亲。rdquo曹老头听了觉得有理，就召了小九来商量结亲。小九十分意外，故意要赶了三日后成亲，只拿了十两银子出来做财礼，曹老头儿都依了，真个备了一柜两箱将女儿送了来。那曹氏揭了盖头见小九生得比她还要好些，却是意外之喜，丝毫不嫌他穷，新婚第二日就欢欢喜喜亲自下厨，待福伯也新热，哄得小板凳一口一个九嫂的叫她。小九心里还有些不放心她，背地里吩咐了小板凳与福伯，也不到明水去，只靠了手里那几两银子过日。狄希陈先使了狄周回家报信，再雇了车马回码头去接他们。狄员外与狄婆子听说儿子就要来家，连夜叫了工匠裱糊东院儿，又将一应铺盖都换了新的。狄员外在门口等了半天，才接着浩浩荡荡一队车马。狄希陈先抱了紫萱下车，再扶了素姐出来，一家三口儿与狄员外请了安去上房，外边小春香与小杏花柳嫂子就看着管家们将箱子尽数搬到东院，开了正房上边的楼，收的收，藏的藏，忙着打发脚钱，打点送亲戚们的礼物。却说狄婆子见了儿子，脸都笑出一朵花儿来，又见素姐腰身有些粗，更是满心欢喜。唯独一个小紫萱三四岁出门，长了好大个子，蹦跳着进来叫奶奶，她先还欢喜，从头看到脚，还是一双天足，就沉下脸来发作道：ldquo都七八岁了还没给她缠脚，有你们这样做爹娘的没有？rdquo一片声叫了调羹来道：ldquo快去捉两只公鸡来，马上给紫萱缠了脚。rdquo素姐心里不肯，见狄希陈站了那里发呆，她就使了个缓兵之计，装做肚子痛，拉了紫萱的手道：ldquo快扶我回房，妈妈肚子痛的受不了了。rdquo小紫萱本来吓得小脸发白，见妈妈背对着奶奶冲她挤眼睛，忙扶了母亲道：ldquo娘，俺送你回去。rdquo狄希陈正在那里搜肠刮肚子想理由，她们母女已是不等狄婆子开口，装模做样出了房门，飞快回东院里去了，留了张牙舞爪的狄婆子给他对付。调羹真个拎了两只公鸡与明矾缠脚布等物进来，狄希陈忙道：ldquo不急不急，我去学里看看小全哥。rdquo也抢着出了门，先到自己家道：ldquo老太太是认真的呢，看好了女儿不叫她在奶奶跟前。过几天咱们就说缠过了就罢了。rdquo小全哥跟小翅膀听说狄希陈回家，哪里坐得住，央着先生先放了学，两个一路飞奔回家，先到上房，狄婆子在那里对了狄员外说道：ldquo惯孩子也没有这样惯的，一个女孩儿不缠脚，将来谁肯娶她。去叫了小紫萱来，我亲自看着给她缠上才是，如今年纪也大了，只怕三寸是不能够，三寸四五分也罢。rdquo小全哥进来请安，狄婆子就道：ldquo快去领了你妹妹过来。rdquo小翅膀就问他妈妈道：ldquo这两只鸡是做什么的？rdquo调羹因狄婆子的脸色不大好，摇摇头不肯说话，他就要去拨鸡毛玩，冷不防一只公鸡挣脱了绑的绳儿，调羹好容易捉住，已是跳到狄婆子的腿上拉了泡屎。狄婆子气得指了小翅膀骂道：ldquo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，快出去。rdquo狄员外忙拉了小儿子出去道：ldquo给你几个钱，前头童婶婶铺子里买糖吃去，到饭时再回来。rdquo狄希陈转到学里，先生说小全哥已经放了学，他忙忙的回家，素姐正笑眯眯与儿子比个子呢。小全哥虽然只有十一岁，个子却跟素姐差不多高，也不似平常的小男孩子瘦骨伶仃，小胳膊小腿都结实很，他见了爹爹，才想起来道：ldquo奶奶要我带妹妹去她那里呢。rdquo素姐板了脸道：ldquo不去。rdquo狄希陈笑道：ldquo你奶奶要给你妹寻缠小脚儿，咱们躲藏几天，等这几天你奶奶忘记了，你再带妹妹去跟奶奶玩罢。rdquo小紫萱虽然极怕缠脚，此时爹娘都不肯让她缠，也就放心，想起来一路上给哥哥买的好东西，就问春香要了她的紫一号箱子，自脖上取了钥匙开了一样一样指给哥哥看道：ldquo这些是爹爹买的，这是荷花姐姐送的，她嫁了一个周师爷，娘说以后见了她要叫二姨helliphelliprdquo小全哥毕竟是男孩子，对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无动于衷，只是妹妹喜欢，就笑笑嘻站了边上看她说。素姐靠了狄希陈道：ldquo我生怕这孩子不在爹妈身边学坏了，现在看比在咱们身边还要好些呢。rdquo狄希陈拍拍她的手道：ldquo白天躲过去了，晚上你怎么办？rdquo素姐摸了肚子笑道：ldquo动了胎气，要静养，受不得气的。你小心些。rdquo第93章 低调人人都会晚上素姐装病不肯去吃晚饭，小紫萱有样学样装拉肚子，母女两个关了门在屋里喝茶吃点心。狄婆子肚内想了一大篇的话要教训素姐，只是媳妇孙女都没有来，叫了狄周上来，狄周说素姐母女两个一路上真是病着的，她不好发做得，黑了一张脸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。小全哥劝道：ldquo奶奶再吃些。rdquo狄婆子脸上露了笑道：ldquo奶奶够了，你多吃些。rdquo伸了能动的那只手夹了只鸡腿给他。小翅膀最爱吃鸡腿，有数的两个腿方才狄员外夹了一个给狄希陈，狄希陈又夹给小全哥了。他就想着那一只是他的，等父亲夹给他。狄员外只顾着与狄希陈说话，没想起来，他等了半日已是不耐烦，只是狄婆子从来不喜欢他，不敢妄动，如今眼巴巴看着小全哥咬了一口，眼泪就吧答吧答掉下来。狄婆子见了更是不喜，道：ldquo又哭起来，谁招你呢？rdquo小全哥看看他，又看看自己碗里咬了一口的鸡腿，方想起来他是没捞着鸡腿吃，忙夹给小翅膀道：ldquo小叔不哭，这个给你吃。rdquo小翅膀有的吃了就不哭，抹了眼泪埋头吃饭，调羹是个要强的人，小翅膀这样没出息，她做娘的自以为跌了面子，涨红了脸掐了小翅膀一把道：ldquo快些吃，吃完了跟俺去见见你嫂子。rdquo就拉了他出门往东院里去。小全哥看了看爷爷奶奶的脸色，也放了筷子跟着去了。 ', ' '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