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狄希陈道：ldquo你们放着现钟不敲，来打我们这块铜做什么？去问计伙计去。rdquo薛老三不好意思笑道：ldquo俺听姐夫的。rdquo素姐笑道：ldquo听说大弟在三十里铺买了个庄子，离着咱们倒近，想必也要在府里另买宅罢。rdquo狄希陈道：ldquo他跟我提过的，我也劝他到府里买个宅子，不晓得为什么，总觉得庄里住的不安稳似的。rdquo薛老三道：ldquo若是俺们这里也照那年陕西粮长造反，还是府里住着安稳。这么大这么厚的城墙，又有泉水又有粮食，围二三年也不怕他。rdquo狄希陈点头道：ldquo是这个道理，俺也怕造反，去年收成平常，不晓得今年怎么样。rdquo薛如兼笑道：ldquo姐夫休教三弟唬着了。俺们绣江天下有数的好地方，怕什么。rdquo龙氏道：ldquo那年发大水你不记得了呢，俺们家冲得光光的。那两年饿死多少人。rdquo小紫萱跟依霜依雪三个听这些大人讲话，都觉得无味，推说温书，自去寻虞先生的两个女儿耍。王氏带着桃花也先回了家。薛如兼把龙氏也支去瞧小妞妞。素姐晓得他们有话说，忙将丫头们支开。薛如兼道：ldquo小翅膀跟伍家结亲，姐夫可知道？rdquo狄希陈笑道：ldquo有这事，怎么？rdquo薛如兼道：ldquo这个人，从前做官官声就很不好，俺猜他必有所图。rdquo狄希陈道：ldquo我却没跟他打过交道，不晓得他的海底眼。rdquo薛如兼冷笑道：ldquo如今这位天高八尺的县太爷，跟他就是好相与。能是好人么。rdquo狄希陈问道：ldquo这门亲，算是小翅膀高攀了，只怕调羹做梦都在笑。俺们打拦头雷，中不中？rdquo薛如兼想了半日，道：ldquo不中。罢了罢了。rdquo巧姐道：ldquo俺在家就跟冬哥说来，这事俺们管不得。提他做什么。爹的周年，俺们做场大法事罢？rdquo素姐道：ldquo极该做的，这银子俺们包圆了。rdquo巧姐不肯道：ldquo俺不是爹娘生的？俺们出一半！rdquo素姐笑道：ldquo是我错了，给姑奶奶陪不是，你爱出多少都使得。rdquo狄希陈道：ldquo两位姑奶奶当家，二舅三舅，俺们出去走走罢。rdquo拉了薛二薛三出门。这里素姐跟巧姐两个商量好了在绣江有名的会仙庵，请四十九位比丘尼念经。到了日子知会调羹，调羹还罢了，常在调羹家走动的那个姑子嗔道：ldquo姨奶奶，会仙庵那群贼秃惯会拿乔做势，背地里无所不为的胡闹，还有桶下孩子的呢。这起人念经如何有用？rdquo调羹道：ldquo阿弥陀佛，真是这样，天雷不打她。rdquo恰巧亲家伍奶奶得了消息来送礼。调羹告诉伍奶奶，伍奶奶道：ldquo论理说你主不得他们的事，不然你另做场法事也使得，亲家老爷的周年，小翅膀不好一个钱不出的。rdquo调羹道：ldquo不晓得要多少银子呢，俺又不好打听的。rdquo伍奶奶道：ldquo他们要念七天，还要放焰口施舍穷人，只怕没有五六百两搅缠不下来。rdquo调羹肚内算算，脸了现了苦相道：ldquo俺比不得他们有钱，且把那对金镯子换些银子送去罢。rdquo伍奶奶心里瞧不上她小家子气，坐了会子回家道：ldquo实不该结这门亲事，他家做那么大法事，调羹一个钱都舍不得出，难怪大儿大女都不肯跟她来往。实是丢人。rdquo伍老爷笑道：ldquo老死不相来往才好，不然前儿那三千两哪那么容易得来。rdquo伍奶奶道：ldquo没见过你这样黑心的丈人，他家若是穷了，你女儿不吃苦受罪？rdquo伍老爷道：ldquo喜姐是庶出，将来也把与人家填房的命，嫁了他没得公婆管束，又有几千的家事，俺们做爹娘的，也算对得起她。rdquo伍奶奶不过说说罢了，想起来道：ldquo芳儿跟菲儿的嫁妆应当置办，你总说儿子中进士要使用，有一千两也够了。那二千，俺们办两分体面嫁妆，年底嫁出去你伍家脸上也光彩。rdquo伍老爷笑道：ldquo当办，这个女婿穷了也不怕，放着哥哥姐姐都是有钱的，饿不死他。rdquo第147章 暗流（中）调羹带着小翅膀，起了个大早到府里，守门的钱守仁晓得她是有正经事，也不通报，领她母子进去。调羹俱以为是她新与伍乡宦家结亲之故，心里得意，牵了牵小翅膀衣领，道：ldquo将来呀，等你娶了亲，做了官，俺们也盖这么个大屋住。rdquo小翅膀道：ldquo俺喜欢这里，俺们搬来合哥嫂一处住罢。rdquo调羹慌得捂住他的嘴，道：ldquo休胡说，已是分了家，再住在一处像什么话？rdquo钱守仁闷着头带她两个到二门口，交给守门的媳妇子道：ldquo姨奶奶跟小翅膀来了，嫂子里头说声儿。rdquo那媳妇子也晓来调羹来所为何事，笑道：ldquo这几日天气甚好，夫人跟姑奶奶都在园子里呢，姨奶奶跟俺这边来。rdquo小翅膀等不及，撩起道袍的下摆冲进夹道，慌得调羹跟狄周媳妇子都在后边跟着跑。那媳妇子摇摇头，仍回去守门，道：ldquo这个小翅膀，如今浑不成样子。rdquo钱守仁道：ldquo主人家的事，俺们休提。rdquo摆摆手自回去看门，路过厨房，跟他娘子道：ldquo小翅膀来了，休等上头来要，你先送盘点心上去。rdquo钱嫂子忙洗了手，翻出一个掐丝海棠花样的小盒子来，去隔壁院子跟管事的道：ldquo来客了，俺装个点心盒子。rdquo那管事的道：ldquo俺记下了，你去掇吧。rdquo钱嫂子就捡绿豆糕、玉米松、番薯丸子跟土豆片四样装了一盒，回来给管事的看过记帐，送到东园门口，果然素姐使小梳子出来要点心。小梳子道：ldquo钱妈妈，俺有些头晕，您帮着送进去吧。俺去换翠玉来。rdquo说摆一路小跑去了。钱嫂子只得抹抹头发，将点心盒子送到柳树下的大石桌上。素姐笑道：ldquo正找你呢，晚上开桌客饭。rdquo掉了头对调羹笑道：ldquo小翅膀现在喜欢吃什么？rdquo小翅膀埋头在盒子里挑土豆片吃，举着一片土豆抢着道：ldquo吃这个。rdquo素姐道：ldquo使得，土豆烧肉，香辣土豆丝，油炸土豆条，煎土豆饼，这些够不够？rdquo小翅膀点头，笑道：ldquo嫂子，俺明儿搬来府里住好不好？rdquo素姐看着低头吃得正香的小翅膀，想起他两三岁的时候，跑到自己怀里睡着了的样子，不禁微笑。调羹急得脸上一滴一滴出汗，眼巴巴看着素姐。巧姐冷笑一声，道：ldquo小翅膀，你跟着先生念书，现在念到哪一本了？rdquo小翅膀听到念书，扭来扭去，突然抱着点心盒子跑到假山后边去了。狄周媳妇子忙追上去，素姐跟巧姐听得她一口一个小祖宗，都在心里叹息。调羹抱怨道：ldquo今年请的这个先生不好，两三个月也没写几篇字儿。rdquo巧姐站起来道：ldquo既是不好，叫小兄弟搬来跟俺家的小石头一处念书。rdquo调羹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。一时间桌上无人说话，只有小翅膀埋头咵哧咵哧嚼土豆片跟玉米松。素姐走几步递了一瓯热茶给小翅膀，小翅膀吃了几口问道：ldquo紫萱跟小全哥怎么不来见俺？rdquo ', ' ')
